“亲眼见见儿子的生活,我心里才踏实。”7月5日,走进明溪县瀚仙镇岩里村叶意根家,刚从长汀回到明溪的叶意根,热情地跟记者分享儿子罗文辉购买的长汀特色食品豆腐干。
阔别38载,重新找回失踪儿子的叶意根,一周前到长汀看望儿子一家。对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父子俩都格外珍惜。
念想
渴望找到亲生父母
今年42岁的罗文辉,现居住在龙岩市长汀县,走失时年仅4岁。
“我6岁来到养父家,小时候,邻居他们都说我是抱养来的。”罗文辉通过电话告诉记者,“养父说我被人贩子卖给一个姓张的人家,张氏夫妇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那家的老奶奶把我买去,老奶奶去世后,张氏夫妇就不想要我。我至今清晰地记着,张氏夫妇经常把我赶到家门口睡觉,不给我吃饱饭,还老打我。当时我穿着又脏又破的旧衣服,全身都是伤。我的养父心肠好,收养了我。”
“养父做小生意,连我在内,他一共收养了四个孩子,日子过得比较拮据,但一家人相处融洽,特别是大哥,小时候经常塞钱给我用。”回忆自己的成长经历,在感动之余,罗文辉也不无遗憾。他坦言,因为家贫,自己小学一年级没读完就辍学了。
12岁开始,罗文辉跟着师傅们学电焊、学厨艺,15岁便外出打工养活自己,做过售票员、电焊工,开过小吃店,先后在深圳、苏州、宁德、泉州等地及俄罗斯打工。2013年,他结婚,第二年生下女儿,2019年又生了个儿子。
时光流转,养父家的三位兄妹相继寻亲成功,眼看着自己年岁渐长,罗文辉越发想了解自己的身世。特别是2014年,中央电视台的公益寻人栏目《等着我》,彻底燃起了罗文辉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
“他从小受了很多苦,又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这对他心情影响很大。当我们看到寻人栏目《等着我》时,我就鼓励他,试着联系寻亲的热线电话。”罗文辉的妻子说。
“我一直想找到自己的根,最起码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罗文辉说,“不管父母家里条件怎么样,我都会相认。”
曲折
漫漫寻亲路
2016年5月,罗文辉在“宝贝回家”网站上登记了“约1982年出生1986年左右被拐卖到福建省龙岩市长汀县的罗文辉寻亲”的寻亲帖。
“网站上,有位志愿者叫‘江西绿荫’,她一直在帮我寻亲,一找就找了8年。”罗文辉感慨道。
年幼被拐,时间久远,罗文辉对故乡、父母名字等一概不知,仅推断是在1986年左右走失,出生日期约为1982年;模糊记得经常和一位女性坐火车;家门口有一条长长的巷子,好多人用木笼子养兔子;睡觉的床很高,要垫着砖才能爬上去。
“寻亲帖发布当月,我们就协助罗文辉在全国公安机关dna数据库进行登记。同时,根据他描述的几个关键点,先在论坛里仔细搜索。”绿荫说,“天南海北的志愿者们还在全国搜寻,北京志愿者究顺说20世纪80年代在安徽,一些地方孩子多,会用砖垒起来,上面盖一块木板,作为简易床;重庆志愿者雁归来说,20世纪80年代初,在重庆石柱县似乎发展过养殖长毛兔;四川志愿者三石说,四川也有养殖长毛兔。”
信息缺失,寻亲犹如大海捞针。尽管如此,志愿者们凭借着蛛丝马迹,纷纷找到疑似寻亲信息,涉及贵州、四川、湖南、江苏、江西等地。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在论坛上比对,有新技术也让他尝试,这些年,筛查对象数百个,重点排查了10多个疑似对象。遗憾的是,要么失踪经历不同,要么dna比对失败,全部被一一排除。”绿荫告诉记者,“根据住砖垒床、养兔子等信息,我们之前大多往北方排查,屡次比对失败后,怀疑方向有误,需要调整寻找方向。”
2022年6月,绿荫向“宝贝回家”网站提交了罗文辉的所有信息,申请重新排查。
希望
拨云见日
“假如让你马上请假,你能请得了吗?”2023年6月,绿荫的微信留言,在罗文辉心中激起波澜。
“好。是有消息了吗?”经历了一次次失望,罗文辉有些沮丧,却没有一丝犹豫。“收到大姐的消息,好几天都睡不着,找了这么多年,哪怕这次仍然石沉大海,也不想放弃一丝希望。”
原来,今年3月初,“宝贝回家”网站反馈,有个高度疑似的对象,位于福建省明溪县城关乡。
福建?近在咫尺,却是罗文辉和志愿者们此前从未寻找过的地方。
绿荫立马找到福建志愿者阿风。很快,阿风委托明溪县志愿者罗祥念进行走访。
“我们联系了城关乡工作人员,走了一些村庄,发现大坪村有个疑似对象叶意根,1958年出生,大坪村人,28年前再婚,搬到明溪县瀚仙镇岩里村居住,我们又联系瀚仙镇工作人员帮忙寻找。”志愿者罗祥念说。
3月10日上午,罗祥念跟叶意根取得联系,电话了解到30余年前叶意根唯一的孩子失踪了。当天下午,罗祥念与志愿者文月赶到叶意根家,核实详细情况。原来,叶意根失踪的儿子叫叶斌斌,出生于1982年冬天,4岁左右,母亲林某不辞而别,并将儿子一同带走,叶意根在将乐、清流等周边县找过妻儿,至今杳无音讯。
罗祥念与文月将收集了解到的信息反馈给阿风和绿荫,几位志愿者讨论后,决定为双方做dna鉴定。考虑到叶意根年纪较大,且独居明溪,3月20日,绿荫委托阿风、鱼儿、文月及小罗四位志愿者,上门现场指导采血,同时向网站申请、协调dna比对事宜。
守得云开见月明。6月6日,绿荫收到好消息,罗文辉与叶意根dna比对成功,罗文辉就是叶意根丢失的儿子叶斌斌。
重聚
38年终相见
“孩子,你受苦了!”6月13日上午,阔别亲人38载的罗文辉终于踏上故乡的土地,失散多年的父子,在亲人和志愿者们的见证下,紧紧相拥,铺满整个院子的鞭炮替所有人诉说着难以言状的喜悦。
“当年你被带走,我不知道去哪找你,以为你跟着妈妈去过好日子了。”叶意根眼眶中溢满了泪,久久不愿松手,家乡话更是脱口而出。
认亲第二天,叶意根和亲人们带着罗文辉回城关乡大坪村认祖归宗,帮助他重拾幼年的记忆。
“记得这条坡吗?你小时候很有力气,可以把板车一步一步推上去。”
“这是你当年出生的房间,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这是你小时候常玩的地方。”
“这位是你出生时的接生婆。”
……
“终于圆了多年的寻亲梦,可惜我爸妈当年就分开了。”找到父亲的罗文辉很开心,但心中还有谜团仍未解开。
母亲现在在哪?当年他又是怎么走失的?
得知罗文辉回乡寻亲,隔壁村村民提供了重要线索,当天,罗文辉通过同母异父的姐姐,联系上了亲生母亲。
“母亲现在在浙江定居,也重新组建了家庭,生活过得不错。她说我是在去浙江的路上走失的,10年前、6年前都来福建找过我,没找到。”罗文辉释怀道,“线索太少,已查不清当年走失情况,但是能找到健在的双亲,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至此,罗文辉的寻亲之路画上了句号。
“斌斌说,8月份,要带着孙子、孙女来明溪玩。”谈及罗文辉,叶意根眉飞色舞,并兴致勃勃地翻出手机照片,分享在长汀团聚的喜悦。
采访还未结束,叶意根接到岩里村谢大娘打来的电话,希望通过志愿者罗祥念,帮忙找到38年前被前夫带走的儿子。
“3月采血后,老叶每隔几天给我打电话询问进展。如果他早知道孩子是走失的,父子离别也许就不会长达38年了。”罗祥念建议,“无论是失踪被拐儿童的父母,或者是疑似被拐人员,都可到当地公安机关报案,采集血样,申请dna入库。同时,一定要做好甄别,要通过‘宝贝回家’网站等正规渠道寻亲,谨防被骗。”
来源:三明日报(明溪记者站 雷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