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律—众律—自律：北京市文明培育实践路径与规律探析-九游会俱乐部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了“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统筹推动文明培育、文明实践、文明创建”的论断，将新时代精神文明建设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关于文明理论的最新成果，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要求。文明培育、文明实践与文明创建，三者之间循序渐进、相辅相成，不断推进公民文明素养与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其中，文明培育不仅具有基础性特征，还贯穿社会文明发展的全过程。

　　北京，作为我国首都和全国文化中心，是“首善之都”“双奥之城”，同时，作为超大城市，各方面工作在全国都具有典型性和指向性——这恰好为文明培育实践路径与规律的探索提供了理想“试验”土壤。作为2022北京冬奥会的宝贵遗产，北京市开展“文明驾车、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具有深刻意义。受首都文明办委托，我们课题组对此次“文明驾车、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开展了科学而系统的调研。调研发现，北京市此次文明培育富有较强的科学性与可行性特征，其实践路径与规律大致呈现为：从“他律”到“众律”，逐步实现“自律”。

　　他律：法规与硬件先行，夯实“文明礼让”实践基础

　　“与时俱进”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优秀品质，揭示了一切事物发展都存在过程，凡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真理，“文明礼让”实践也同样如此。它是一个由“他律”走向“众律”，最后达到“自律”的循序渐进、逐层提升的文明培育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并非线性上升发展，可能存在交替反复，但只要夯实根基、持之以恒，则可以最大程度地提升文明培育效果。

　　北京市在此次专项整治行动中十分注重“夯实根基”，坚持顶层设计，健全法规，不断完善硬件设施，全面推动文明礼让活动的广度和深度。这是北京市文明培育实践的第一阶段。譬如，在顶层设计方面，由北京市委宣传部（首都文明办）联合市交管局、市交通委、市直机关工委等部门共同主导实施。在市委、市政府坚强领导下，各成员单位履职尽责，各相关行业鼎力支持，全体市民积极参与，形成了良好的工作态势与坚实的工作链条，其中，8个市级主责部门各司其职、协同推进，各区参照市级模式压实责任、跟进落实，构建起市区联动、齐抓共管的工作格局；在政策法规建设方面，颁布《北京市文明行为促进条例》《交通文明志愿人员管理服务工作规范》等系列规章制度，明确路口违法行为的认定标准，坚持“零容忍”态度严格执法，对履职不力的企业加大联合惩戒力度，对党政机关、部队、企事业单位车辆人员不礼让违法行为通报所属单位，责令限期整改并展开约谈，形成严罚严管的闭环管理机制；北京市交通委组织公交、出租、旅游客运行业，中国邮政组织快递行业约20 万名驾驶员、骑手签订文明礼让承诺书，并将礼让常识纳入驾培课程，形成“321”礼让规范（距离斑马线 30 米减速，20米预备刹车，10 米随时停车）。通过行业规范约束个体行为，将礼让深植于每个人的心中；在硬件保障方面，完成了路口设施的规划、改造、升级，针对非机动车道过窄、信号灯配时不合理等问题，以全市示范路口为重点，安装“电子眼”执法设备，按照“一口一策”原则增补礼让行人地面标识、交通标志、反光道钉，增加安全岛，增设右转机动车让行信号系统等。一年来，经多方共管齐抓，治理效果显著，据统计，“文明驾车、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开展一年以来，全市路口由于未礼让行人而导致的事故数量下降45.5%，“12345”涉及未礼让行人派单月均同比下降44.6%，以往路口违法行为突出的快递、外卖骑手的交通违法量也有明显下降，城市道路交通秩序明显改善，礼让行人逐步成为广大交通参与者的行动自觉。

　　在北京市“文明礼让”的培育实践路径中，作为“他律”的政策法规依据与硬件保障，构建起文明实践的根基与框架，保证了“文明礼让”的有序践行、逐步提高。但“他律”的礼让实践仅处于“文明礼让”实践的初级阶段，它是后续“众律”与“自律”阶段的基础，是文明培育的良好起点。

　　众律：宣传与监督保障，形成社会“共享共建”实践氛围

　　“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是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对于人的社会性本质规定性的经典概括。社会关系既是由个体的人构成，又对个体的人形成关系性社会制约。“众律”阶段的文明培育就是立足这种“社会关系”，建立于一定规则基础之上，人们出于“从众”心理而共同遵守和维护这一规则。“众律”中既有“他律”的成分，也有“自律”的成分。“众律”体现在本次北京市“文明驾车、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中，就是围绕“文明礼让”所进行的宣传、引领与监督活动，这是文明培育的第二个阶段。在宣传方面，“文明驾车、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实现了传统主流媒体与互联网新媒体齐头并进的全新局面，既保证了宣传信息的权威性、专业性，又保证了其时效性与互动性。在宣传实施环节中，北京市不仅注重创新宣传内容，制播《向前一步》等礼让主题的专题电视节目，同时还注重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充分利用区级融媒体中心平台，在相关公众号上发布“文明驾车、礼让行人”宣传内容，举办“礼让斑马线”广场舞大赛、“鲜花送给文明人”等主题特色鲜明的系列活动，线上宣传与九游会网址j9的线下活动相辅相成，既高屋建瓴又深入人心；在引领方面，北京市坚持以“以点带面”——重点示范带动全民参与，充分发挥“两公”“两车”示范引领作用，推动首都市民共同维护和谐顺畅交通秩序。在行动期间，市直机关工委号召全市党员干部严格遵守交通规则、驾车礼让行人，动员44个党政机关事业单位认领并值守47处重点路口。通过重点群体以身作则，引领形成良好风气；在监督方面，倾力打造“你举报、我处理”——北京交警“随手拍”市民监督平台，同时广泛吸纳志愿者参与文明实践活动。北京市通过上述宣传、引导与监督，使得全体市民参与其中，形成了“群策群力”“共享共建”的全新社会氛围。

　　“众律”作为相较于“他律”的文明培育的高级样态，有助于每个文明行动参与者之间形成互动性关系，这种互动性虽然可能是无声的、潜移默化的，但在一个场域中实实在在形成了相互联结的关系。这种关系使得人们都会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去行事，也就是心理学所讲的“从众心理”。相比“他律”中法律法规的强制性，这种“众律”的约定俗成中带有更加明显的“道德感”——通常，一个会在无人路口横穿马路的人，但在人群熙攘的路口可能会愿意为礼让而多等一个信号灯。但需要注意的是，“众律”中的“道德感”是出于“从众”心理的行事，不是出自化作自身素质的道德自律，这也是其与“自律”本质区别。因此，作为文明培育的过程，仅仅停留于“众律”阶段是不够的，还需进一步向文明自律目标提升。

　　自律：知行合一，共创“文明礼让”美好生活

　　“自律”作为文明培育的高级阶段，是人在经过“他律”与“众律”阶段之后，通过长时间的教化与熏陶，将法律条文与道德律令内化于心，不需要刻意遵从或从众，出自本性地践行规则要求，并享受其成果的愉悦于其中。这即是马克思所说的由“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迈进；对于个体的人来说，这也是文明养成的最高形态。

　　但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从“众律”到“自律”这一阶段，难度要远高于从“他律”到“众律”阶段。其根本原因在于，“他律”是法规的底线要求，“众律”是“他律”的社会道德化，或遵从规则，或遵从众人，都是受制于外力约束的主体被动性状态，而“自律”则是随心而动、自我约束的主体的主动性表现，需要将道德律令内化为主体素质并外化为行为。我们每个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有这样的体验：处于社会群体“众目睽睽”环境中，就会更加约束自我的言行，而当一个人独处时，则可能会相对放松、放纵自己的行为——这正是《中庸》中讲到的“故君子慎其独也”的原因。个人达到“自律”尚且不易，社会整体中的每个人都实现“自律”就更任重而道远了。尽管文明培育的路径可能不是一帆风顺，是前进性和曲折性的辩证统一，但从长远看，文明培育的总体趋势是上升的、前进的。“文明驾车、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也遵循由 “他律”到“众律”，最后到“自律”的不断文明提升过程的规律。在这一文明养成过程中，既展现了市民个人的道德自觉性，也体现了法治引导的必要性。通过个体文明意识的觉醒，扩展至社会文明的集体意识的复苏，反之，社会文明的集体意识的形成，又规范、促进个体文明自律的提升，从而最终实现社会文明整体水平的升华。这种 “他律—众律—自律”的文明培育有效路径，是北京市“文明礼让”社会实践过程中形成的宝贵经验，我们能够从中看到的是美好愿景，这对于北京市建设全国文化中心，探索践行中国式现代化问题都具有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极具启示和借鉴作用。

　　展望：构建主体自觉的文明礼让的和谐社会

　　北京市进行的文明培育实践也为探索超大城市精细化治理提供建设性尝试，涵盖系统的顶层设计、谋篇布局，后续法律法规制定、硬件改造升级，最后强而有力的执行与奖惩，这些都是北京市对于文明培育有益探索。此次文明培育实践不仅有效改善了北京市道路交通安全情况，同时还提升了全社会文明程度，使市民精神风貌焕然一新，也为后续其它城市与地区进行文明培育实践提供了范本，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

　　当然，我们也应当看到，北京市的文明培育活动并非尽善尽美，依然有很多需要加强与改善的地方。例如，宣传方面存在广度深度不足，道路规划科学性与硬件设施完善性有待提升，执法管理由于人员、硬件、法规等方面的短板，无法产生应有的约束作用；还有各个地区之间观念意识的差异较大，软硬件资源分配也存在不平衡；反馈机制在宣传与使用中存在缺陷等不尽人意之处。这些不足都需待日后工作不断改进、提升。概言之，文明培育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全方位、全民性的积极参与，持之以恒、一以贯之。通过“他律—众律—自律”，不断提升文明培育水平。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通过对北京市“文明驾车、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的调研发现，北京城市治理与文明培育的经验具有较高的可行性、借鉴性特点，是新时代文明培育的有效路径。“他律”“众律”“自律”这一实践路径的最终目标，就是构建起全社会具有主体自觉文明行为的公共体系。

　　“文明驾车、礼让行人”活动以“冬奥会”为契机，以点带面，在夯实“文明礼让”实践基础的同时，推动城市精细化管理工作的不断深入，巩固“冬奥遗产”带来的丰硕成果。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二〇三五年基本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目标。北京作为首都，积极构建有效的超大城市治理体系既是北京市第十三次党代会的要求，也是对我国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中国式现代化的有益探索，是新时代背景下北京市回答“建设一个什么样的首都、怎样建设首都”的重要举措；而“他律—众律—自律”这一中国式现代化文明培育实践路径与规律的探索，不仅有效地提升北京作为文明互鉴窗口的水平，而且有力推动北京市争创全国文明典范城市，彰显文化自信与多元包容的世界文化名城特色，具有积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作者简介：杨杰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裴英白系中国传媒大学文艺学博士研究生

　　来源：精神文明导刊，2023年第3期